[劇情文章]原創_短篇主題小說-歷史-窺元君臣錄之納慕罕

歌舞昇平將相塚 鐵血縱橫帝王封
三才六合分勝負 文韜武略論英雄

鷹高慷乃振 馬闊慨而奔
本是莽君子 不為謙小人

話首
公元1264年, 忽必烈擊敗阿里布哥之後, 贏得汗位, 威震大漠南北;
但也自此引起某些蒙古宗族王公的不滿,
於是在蒙古國的西北方爆發了長達四十年的反抗戰爭.

話二
幼子納慕罕頗有乃父之風, 甚得忽必烈疼愛,
其師劉秉忠評曰:
果敢堅毅聰慧捷敏, 豪邁不羈愛怨分明;
善弓馬而腹蘊文淵, 喜博覽惟止於專研.

及長, 對蒙古風俗習慣的熱愛遠勝於漢學的渴慕,
言語中常充滿對家鄉與列祖先賢的敬仰之意,
也不時流露出對漢人的鄙視與辱罵.

根據蒙古'幼子守灶'的傳統(即父業當由幼子承繼),
納慕罕有可能繼位為下一任的大汗,
所以朝中的漢官奴婢對其極為戒慎驚懼,
當然機靈謀多的阿合瑪也盡力投其所好, 與之交往過密.

而納慕罕閒暇之時, 最愛嬉耍逗弄年幼的帖睦爾(忽必烈孫, 真金之三子),
連路都走不穩的帖睦爾常牽著納慕罕比賽'撥額赫'(蒙語, 蒙古摔跤),
叔姪兩人感情似兄弟般融洽.

直到有一日,
納慕罕向忽必烈問到阿里布哥的緣由時,
形同觸痛政治神經敏感的忽必烈,
雖不快之意未形於色,
但從此父子兩人見面的機會遽減而情感漸疏.

話三
至元三年(1266), 納慕罕突然獲封為北平王﹐出鎮北方,
納慕罕若有所悟, 鬱悶不語, 將家中奴僕三十多人全數殺盡後, 朝漠北而行.

在漠北, 對中央的詔令一概不應, 我行我素,
常與諸汗打獵出遊, 聲色犬馬, 有時行跡幾近幼稚可笑.

初期眾人有所驚疑, 但待人真誠豪爽,
最後就漸與納慕罕水乳交融, 稱兄道弟.

這種自我放逐的時光一過已是三年.

話四
至元六年, 話說窩闊台後王海都(窩闊台之孫, 合失之子),
足智多謀, 雄才大略, 驍勇善戰, 用兵如神,
敢於海押力(今新疆巴爾喀什湖和伊犁河之間)糾合其他汗王聯盟,
被眾人擁戴為盟主, 誓言維護蒙古的榮耀與正統,
齊力對抗忽必烈和伊兒汗阿巴哈.

戰事隨即一觸即發.

至元八年, 納慕罕奉命率漠北諸汗軍隊轉調至阿力麻里,
漠北諸汗一行有席里吉(蒙哥之子), 藥木忽兒(阿里布哥之子),
明理鐵木兒, 脫黑帖木兒等人.
此一則以圖扼堵海都軍勢, 二來可防彼等藉機生變.

" 阿力麻里......的確是適合幼子居住的地方...... "
納慕罕到達之後隨口冷淡地說.
隨軍諸汗以為別有所指, 盡皆匆忙下馬單跪擊胸示誠.

納慕罕頓覺而哂之, 下馬道:
" 起來吧~~爾等, 是兄弟的就不需多心~~ "
說完後就意興闌跚地步行入城.

眾人歡呼, 將納慕罕高舉,
捧搭擁戴, 奇鳴怪叫, 就這樣地一路跑進城去.

話五
真金(忽必烈之二子)尊崇儒術, 漢學與佛法,
與朝中蒙漢大小官員相處融洽, 無有倦時, 廣得人心.

故當納慕罕因軍務在外的期間,
朝臣們常在忽必烈面前對真金的人品大加稱讚,
真金於稱海(今蒙古科布多東南)對海都用兵有功,
就連國師吐蕃人八思巴也讚道:
謙良恭儉, 慈威具足, 福慧均霑, 龍天常護.

此時大臣們所提出的地位繼承制度又暗合其心意,
受了這些因素影響的忽必烈遂於至元十年春三月,
正式冊立真金為皇太子.

人在遙遠西北的納慕罕得知後心灰意冷,
從此無心參理軍政事務, 全權交由諸汗處分.

至元十二年﹐朝廷派出丞相安童(木華黎四世孫)以行中書省,
樞密院事輔納慕罕.
人還未上路, 阿合瑪已將消息報知納慕罕.

阿合瑪這種暗記百官言行, 私通納慕罕的行徑終為人所知,
人人深恐日後慘遭報復之橫禍, 背後集體醞釀自保的方法,
而這種方法也讓阿合瑪付出最大的代價.

話六
安童到任後, 不去干涉納慕罕的行為,
只求個人善盡職責, 敦勉勵勤,
在一番整頓下, 軍政日上軌道, 諸汗也受其制約節度.

納慕罕內心頗感壓抑, 有一日, 對席里吉問道:
" 敝(蒙語, 我)想知道這世上是否有汗令無法到達的地方? "

(難道......納慕罕又在試探吾等態度....)
" 普天之下, 除了海都的勢力除外, 皆為王土.
Haaaaaaaaa........忠誠!! " 席里吉笑答.

但納慕罕心中卻另有盤算.

話七
至元十三年夏﹐席里吉等隨軍諸汗發動叛亂,
將納慕罕與安童執捕﹐送往海都處.

不多久便到了目的地,
安童驚嚇至手足乏力, 面無血色,
倒是納慕罕神態自若, 事不關己.

手腳受縛, 身坐囚車的安童趁人不備,
多次對納慕罕示意伺機脫逃,
倒是納慕罕閒散地騎著駿馬, 笑而不答,
令安童心生困惑, 百思不解.

席里吉策馬至納慕罕旁:
" 海都非常人也, 縱使是薛禪汗(忽必烈之汗名)也對其無計可施,
若貿然前去, 前途難卜, 倘若斷送吾等老命事小,
萬一傷了兄弟尊駕, 有愧聖主厚愛也. "
" 兄弟您確定要這麼做嗎?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...... "

但難違納慕罕的堅持, 眾人只好捨命相陪, 依言行事.

海都真英雄也, 親自出迎, 與納慕罕兩人並轡而騎, 朝城內緩步而行.
行進間, 海都若有所感地說:" 我好像見到阿里布哥大汗...... "
話未說完, 納慕罕已將臉別過一側, 不發一語.

蹄聲踏韃, 但見蒼鷹自天際掠過.

話八
海都對納慕罕相當禮遇,
兩人無話不談, 相見恨晚.

直到有一日, 海都語重心長地對納慕罕表示,
當前局勢險惡, 元軍隨時來犯,
希望納慕罕回國以保周全,
或轉往遠離戰火的金帳汗國(又稱欽察汗國).

納慕罕不願回國, 手持海都修書, 一隊人望北而走.
臨行, 海都對納慕罕拿出一疊信札:
" 奧法戚尼(蒙語, 你的父親)很關心你...... "

半晌, 納慕罕反問:" 征戰何有終期? "

" 長生天會有答案吧?! "
" 到時我們兄弟就可再聚一起, 大口吃肉, 大碗喝酒!! "
海都拉著馬頭琴, 高亢宏亮的歌聲反覆詠唱,
直伴納慕罕消失在地平線.

話九
至元十八年(1281年), 納慕罕在金帳汗國一住就是五年,

是年, 拓拓蒙哥(朮赤之玄孫, 蒙哥帖木兒之長子)繼位為汗,
第一件事就是將納慕罕送回元國.
" 阿哈(蒙語, 我的兄長), 今天要與您分離非我所願,
但可憐您那年高的父汗吧, 他真的很想您啊~~ "
拓拓蒙哥慎重地對納慕罕說.

至元十九年三月, 阿合瑪被誘殺橫死, 在納慕罕歸國之前.

納慕罕一行人到了大都後, 忽必烈隨即赦免席里吉等人的叛國罪.
父子一別竟是多年, 還未見面, 又將納慕罕派駐嶺北, 改封為北安王.

帖睦爾專程探訪多年未見的奧嘎哈(蒙語, 我的叔叔)納慕罕,
這一年, 他十七八歲, 已是意氣風發, 神宇非凡的成年人.

話十
至元二十二年, 皇太子真金病逝, 全朝震動.

在遲未更立太子的情形下,文武百官人人思緒暗潮洶湧,
深怕有朝一日納慕罕登繼帝位, 其畏懼的程度尤甚於面對忽必烈.

而年過70歲的忽必烈......只是靜靜地, 緩緩地飲著馬奶酒.

至元二十九年(1292)﹐納慕罕死, 在嶺北.

話十一
當年納慕罕前往漠北時, 阿合瑪曾來餞行,
觥籌交錯, 酒酣耳熱之際, 納慕罕對阿合瑪說道:
" 我不在的時候, 你要自我保重, 尤其是面對那班漢官,
隨時謹防在意, 莫為其所陷傷, 切記!

漢人, 怯懦短視, 自私貪婪, 朋黨營私, 鄉愿禮濫,
避已責享眾成, 好功名吝施濟, 行科舉抑良才, 趨小利捨大義.

譏彼類為'窘'(蒙語, 蟑螂), 倒更似'阿達勒螞'(蒙語, 蛆),
幼弱蠕蠕蠢動, 長成嗡嗡飛散.

這群放尿攪沙毋做堆的賤奴......臨死前哀號的樣子......
Haaaaaaaaaaa............還蠻口愛滴~~"

話末
1264年, 阿魯虎死.
1269年, 詔以八思巴新制蒙古字頒行天下;
同年, 蒙古國對南宋發動軍事侵略.
1271年, 蒙古國改國號為" 元 ".
1272年, 改中都為大都.
1274年, 元軍攻日.
1279年, 元軍滅宋.
1280年, 八思巴去世.
1281年, 元軍十萬, 二度攻日.
1287年, 宗王乃顏反.
1293年, 帖睦爾受皇太子寶.
1294年, 忽必烈病逝, 享壽八十, 帖睦爾即位, 為元成宗; 海都之亂未平.
註: 薛禪(蒙語), 賢明之意.

(The End)

by 永吉20070131
by 永吉20070201
編修於20151008(Thu.)

初發表場合:
http://www.1949er.org/chat/history/200701/20070131/1170217228.htm
http://www.1949er.org/chat/history/200702/20070201/1170301797.htm